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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換來的心肝寶貝 ──肝臟移植患者朱勝茂 】


才五十歲,民國四十九年出生的朱勝茂,就因為長年喝酒,染患酒精性肝硬化,生命一天天向下沉,年輕尚輕便走到了死生的關口。但死神可不會事前通知你,尤其肝病,不會痛、不會癢,像遇上經驗老到的小偷,偷偷摸摸一點一點奪走人的生命。


酒精害人 砰然跌倒


那是二OO七年底的一個夜晚,朱勝茂照例又和一干酒友相約宴飲,喝了二十幾年的酒,近幾年,他改喝高粱上了癮,非高粱不喝。高粱是酒精濃度五十以上的烈酒,酒入腸,麻辣沁入心脾,酣暢淋漓,配上朋友們的陣陣笑語與聲聲催酒,現實的不如意霎時一掃而空,一杯接著一杯,忘卻煩憂,眼前的世界迷離絢麗,快樂如仙境。就在此時,半醉半醒的朱勝茂站起身來,還未站穩,一陣暈眩襲來,砰地一聲,他跌坐在地上。儘管腰椎以下疼痛不已,但他腦中還流淌著酒的滋味,還想著:再喝一杯,再喝一杯……。


他被送進醫院,經過一項項的檢查,醫師告訴了他最壞的結果:肝硬化。乍聽自己的病情,彷彿晴天霹靂,朱勝茂不願相信平日毫無徵兆,身體竟已壞到了這款地步。事已至此,他只能遵照醫師指示,開始服藥控制,醫師甚至明白地告訴他,根本的治療之道唯換肝一途,否則距離死亡不遠矣。


等待器官 一條漫漫長路


通常面臨器官移植的病人,第一個擔憂,必定是手術的成功機率,朱勝茂就像很多移植病人一樣,內心經歷了一段忐忑猶豫時期,家人希望他自己決定自己的「大事」,但下決定何等困難。一番折騰後,朱勝茂給了自己這樣的答案,他想,一兒二女已經長大,生活上已無牽掛,即使死了,也無遺憾,「那麼,就拿最後的生命賭一次吧。」

做好決定,接下來,便是各種配對檢查、登錄、各科會診…,以及漫長的等待。此時,朱勝茂的小女兒朱育文,也開始上網搜尋器官移植的相關訊息,透過器官捐贈協會等網站,他們明白國內器官捐贈的風氣還有待宣導,等待器官是一條


漫漫長路,很多病人都是在等不到器官的情形下死亡。這是朱勝茂的第二個擔憂──害怕等不到器官。此時的朱勝茂,當然再也不敢喝酒了。


幸運之神眷顧 終於等到好肝


二OO九年農曆年前,朱勝茂出現吐血、意識不清現象,緊急送醫,醫院一度發出了病危通知,幸好經過搶救,朱勝茂幸運救回一命。但才過完年,有一天,朱勝茂昏睡不醒,情況有異,育文趕緊再將父親送醫,這一次比上回更嚴重,嚴重到必須住進加護病房,十餘天後,朱勝茂才順利出院。


經過兩次的急救,主治醫師認為朱勝茂已到非換肝不可的地步,開始積極地為他尋求一枚好肝,二OO九年初,鄭國祥醫師轉往亞東醫院擔任副院長,朱勝茂也跟隨著轉院到亞東,換肝醫療團隊也改由亞東接手。朱勝茂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,二OO九年三月十日,醫院打電話來,通知朱勝茂進行空腹斷食,並即刻回醫院接受檢驗。朱勝茂虛應一番,心想這一定是詐騙集團的伎倆,何況,很多人一等就是好幾年,甚至等到生命終了還沒能挽回一命,自己怎可能不到一年就等到一副好心肝?不久,鄭醫師也打電話來,他這才相信,不是什麼詐騙,而是他盼望了許久的大日子,終於到臨了。


手術歷經十個小時,育文還記得那個既滿懷盼望,又焦慮不安的夜晚,開刀房外悄然無聲,只有朱家的親友守候著,直到天色微曦,太陽日漸升起,到了上午十時,開刀房的門開了,醫師拿出朱勝茂原本的肝給家屬看,那躺在盆子裡暗黑色的肝,輕輕按它,硬硬的,真是病得不輕啊。


手術兩個月後,朱勝茂的抗排斥藥已開始減量,膽管尚未拆除,傷口也還在癒合中,但臉色卻好多了。他不知道捐肝給他的人是誰,醫師只說是名39歲的青壯男士,開刀的那個晚上,醫療團隊徹夜忙碌,除了救他,還搶救了另一位在台大醫院等待換心的病人。


我是受惠的人,應該回報


與死神搏鬥過、戰勝過的人,幾乎都像脫胎換骨,變成全新的一個人。問朱勝茂換肝前後,人生觀有何改變?他說,以前從不會想人生的事情,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,但現在,「肝是別人給的,等於是別人給了我生命,所以,等身體調養好,我也要到醫院去當義工,我是受惠的人,應該給予回報,幫助更多的人。」


不僅如此,育文和她的乾媽,都因為朱勝茂而簽署了器捐同意卡,育文的MSN並秀出器捐協會網址,默默擔負起宣導器捐的責任。談起醫療過程中與醫護人員的互動,朱勝茂更是流露感激之情,尤其是鄭醫師,他隨時與家屬保持聯繫,關心朱勝茂的病情,讓朱家人感激在心。有一次,朱勝茂緊急住院,所以約好的門診就沒有去,鄭醫師立即打電話給家屬,問朱勝茂是否有什麼狀況,朱勝茂說:「如果沒有遇到鄭醫師,恐怕沒有重生的機會。」而移植手術做完後,護士小姐無時無刻看顧著朱勝茂,不斷在病床前和他講話,鼓舞他的生存意志,「我的頭髮都是護士幫我理的哩。」


要感激的人太多,朱勝茂偏著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兒,二十六歲的育文目前還在半工半讀,晚上讀夜大,白天在貿易公司上班,朱勝茂生病後,她悉心照料父親,每次上醫院都由她細心陪伴,每個醫療環節上的細節,她都詳細去了解,「我很幸運」這句話,朱勝茂說了不知多少次,但他內心深處最感幸運的,其實是:「擁有這麼好的女兒。」看得出來,平日不習慣表述情感的這對父女,「感動」一定在他們心裏靜靜地交流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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