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般人常形容生病前後的生活是「從彩色變成黑白」,擁有健康的身體,猶如色彩斑斕的人生,多采多姿,但生病的痛苦,卻彷如單調的黑與白,墮入無邊黑暗般的世界。 楊文基是最能體會這層道理的人了。
每周3次洗腎 生活變黑白
二十九歲時,他染患腎臟慢性發炎,治療中,他糊裡糊塗地聽信朋友們的介紹,胡亂服用了各種草藥,幾乎是一有人介紹什麼偏方,他都一一去嘗試。就這樣,相隔幾年後,身體終於向他發出嚴重的警告,從事裝潢工作的楊文基,開始感覺到疲倦易累,右腳疼痛,他的身上又多了一種疾病:痛風。痛風已是夠折磨人的疾病了,每一發作,經常是睡夢中一醒來就開始痛,唯有不斷地打止痛針止痛。豈料四十四歲那一年,新的症狀接著而來,他開始噁心想吐,食不下嚥,到醫院掛急診,這下不得了,醫生告訴他肌酸酐指數高達2.4mg/dL(每百毫升尿液2,4毫克)超過正常值1.3mg/dL幾達一倍,他成為了一名洗腎人。
每周三次洗腎,日子成了楊文基口中「從彩色變成黑白」。每次洗好回家,人就像抽掉了全身的水份似的,渾渾噩噩,疲累已極,睡一覺起來,人方恢復正常,但隔一天,人又像消了氣般精神不濟,如此反覆。
談起這段經歷,楊文基伸出左手,血管上突起的一塊就是洗腎扎針留下的痕跡。整整十一年,他無法出國旅遊,與朋友相約,一定得避開洗腎的時間,接裝潢工程時,客戶一聽說他是洗腎人,總是不放心,很多生意就這樣溜走。甚至,與他初次接觸的人,還會投以異樣的眼光,誤會這是會傳染的疾病。
黑白的生活裏,楊文基最大的心靈安慰劑是唱歌,「叫著我,叫著我,黃昏的故鄉不時地叫我,叫我這個苦命的身軀……。」老歌手文夏略帶著日本演歌味道的滄桑嗓音,是他的最愛。他個性外向,樂觀是他雄厚的人生資本,他說:「洗腎沒那麼可怕啦,像吃飯一樣。」
換腎第二天 順利排尿
二OO七年二月,黑白的日子終於有了一絲絲變化,他固定看診的醫生建議他到亞東醫院登記換腎,他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,心想:「換不好還可以洗腎啊。」拿著醫生的推薦信來到亞東,醫院人員要他定期追蹤,靜待醫院通知,他回家等著,心裡不免忐忑不安,不知道是換好還是不換好,又擔心血型不符、手術會不會順利……?
直到一天晚上,電話響了,是醫院打來的,醫院通知他可以換腎了。他沒有想到這個日子這麼快就來臨,茫然間,他跟太太、兒子說:「我要去換腎啦。」就像平日去醫院洗腎那麼輕鬆自然。到了醫院,抽血配對的結果出來,他幸運的配對成功。接著住院,麻醉,動手術,彷彿一覺醒來,他已是全新的人了。手術很順利,第二天他就開始正常排尿。對一個洗腎十餘年的病人而言,能夠正常的排尿,竟都是一件喜極的事。
如果有一天 捐贈家屬就在眼前
出院後,他在家調養了一年多,漸漸地,他恢復工作,雖然不宜再做粗工,但是老本行裝潢一點難不倒他,工作中,他食慾不錯,常常吃上一個大便當,流汗、排尿等新陳代謝也正常,到了假日,他就爬爬山、唱唱歌,照顧家裡三隻拉不拉多犬,日子變正常了,變彩色了,他回憶生病的過程,個性直率的楊文基忍不住感性地說:「二OO七年二月,真是我下半輩子的轉捩點啊!」
楊文基說,雖然不知道捐贈者是誰,但他常會想,或許有一天意外遇到什麼人,聊起這段故事,那人會說:「啊,是我爸爸捐腎給你。」或是「我媽媽」「我哥哥」……。甚至於,參加醫院舉辦的感恩追思會時,他坐在台下,默默數算比對著手術時間,他似乎猜到了他的恩人是誰,他對捐贈者及其家屬懷著很深的感恩之心,他感謝捐贈家屬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,還能做出捐贈器官的大愛決定,讓他這樣的病人有重新找到希望的一天。他說:「有生之年,我都會以感恩的心,盡力去做有益社會的善事。」
現在,他是醫師眼中最聽話的病人,每個月回醫院檢查尿毒指數,平日不吃太鹹及油炸的食物,他很小心保護身體,避免感冒,兒子偶爾會提醒他:「醫生叫你不要吃的,你就不要吃。」他都乖乖遵照。
他並參加了腎友會,和一群相同遭遇的朋友交換醫療資訊,遇到年紀輕輕的腎病患者,他就鼓勵他們向醫院尋求換腎的機會。他生性樂觀,但仍不免隱隱懷著憂慮,當聽說按目前的統計,換腎的生存比率比洗腎來得高,他又多的一分信心,開朗地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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